月亮上的垂釣者,拿著釣竿,倚靠彎月,用想像力織夢,望一方璀璨。

我是伏流。

謝謝所有的喜歡。
此處已休止,可退追感謝。
 

The highest end 05

※黑研-軍事PARO-哨兵嚮導

※排球少年同人衍生

※私設有,OOC有,錯字有

※本作品與任何國家、地理、團體完全無關

※給搭檔閱後她說有兔赤的成分,因此這部分還請自由心證。

01020304

 

前情:為了尋找下落不明的研磨公主勇者小隊踏上了他們的征途。

 

05

 

他們跟在拿著通行證的及川帶領下大大方方的離開基地,因為及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眾人也安心地接受他的帶領。

 

 

「欸但是我們要怎麼去救研磨前輩啊?」好奇寶寶利耶夫發問,何況他們要救的對象都不知道在哪裡、是否活著。「之前出任務的地方離基地這裡差十萬八千里耶。」

 

聽到他的問話,及川徹得意的發出了笑聲。

 

「這種反派才會有的……」赤葦皺起眉頭。

「聽起來真的很像是毀滅世界的魔王笑聲,可以麻煩你控制一下嗎?」岩泉一動了動指關節,看起來像是及川再不自覺閉嘴他就要用暴力讓對方說不出話笑不出來。

 

「那個剛覺醒的哨兵自己隨隨便便跑出基地就算了,及川先生我可不會毫無準備就跟你們一起出來胡鬧啊。」但其實行事作風才是最為胡鬧的他彈了個響指,眾人順著他的手勢方向看過去,除了樹以外什麼都沒有。

岩泉一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對及川施展出必殺鎖喉技,木兔則是抱著對方的腳與岩泉齊心協力將不停在鬧場的及川抬了起來,準備種進心領神會他們意念的灰羽挖出來的坑裡。

 

夜久倒是沒有一起加入,他往前幾步,伸出手就摸到一種冰涼的金屬感,他咦了一聲,赤葦踱步到他身邊,跟著伸出手。

 

「這裡有什麼……」赤葦摸到了把手……把手?「這是車門嗎?」他喃喃,夜久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車!是一輛車!」他拉開門率先鑽了進去,赤葦也不理身後上演的一場鬧劇,跟在矮小的身影後面,才發現這裡頭的結構似曾相似。

「雙棲裝甲車?可是為什麼我看不見它的外觀?」

「是超材料,它使用了超材料製成的塗漆,不會反射光,可以使光繞道而行,而人類的視線有很大的部分要借助光的軌跡才行。」夜久熟練的開始操作起這輛裝甲車,也不管為什麼這種造價昂貴充滿低調奢華感的戰備車會停在基地幾里外的地方,「去看一下外面那群人鬧完沒,不然我們先走好了。」

赤葦稍稍將頭探出車外,平靜的喊了句要出發了,音量甚至都沒大上一些,便重新坐回椅上,「可以出發了。」

 

對於赤葦的一番喊話木兔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他招呼了灰羽以及岩泉一聲,向裝甲車的方向跑去。

沒人聞問的及川費盡千辛萬苦才把自己重新挖出來搭上了明明是他弄到手的交通工具中。

 

 

 

※※※

 

 

黑尾將他的精神拉回正常的範圍,大腦一邊飛快的從數千數萬的畫面分析出有用的訊息,身體卻因為他這樣亂來的使用五感發出了慎重的抗議,他以手背草草的擦去從鼻中流出的鮮血,濕熱黏溽的觸感益發鮮明,胸口怦通的直跳,他才剛往前邁出一步,就因為突如其來的眩暈重重摔倒在地,黑尾不禁低咒一聲,現在可沒空在這裡浪費時間,他拼命的用手肘想撐起自己,注意力卻被從旁竄出的一隻動物吸引過去,它很迅速地跑進草叢消失不見,但是拂過黑尾撐地的手的柔軟身軀卻很溫暖。

「哨兵怎麼這麼難當……回去以後一定要跟小不點道歉。」忍住眩暈帶來嘔吐衝動的黑尾深吸了一口氣,暗暗想剛才那隻動物莫非是自己的精神體,但是為什麼不待下來?還來不及深入細想,他便聽到從後方傳來一陣輾壓樹枝的聲音,可是除了向旁倒塌的樹木以外什麼都沒有,看上去像是有雙隱形的手硬生生地將那些樹從中折斷一樣。

 

他瞇起眼,感到有什麼停在了他的前面,可一旦認知到『什麼也沒有』這個念頭就讓黑尾感到非常暴躁,他沒有時間再待在這裡為莫須有的事物費心了!

 

「呦,黑尾老弟,要搭個便車嗎?」黑尾的老搭檔、木兔光太郎憑空出現──至少在黑尾眼中看來是如此──實際上是他打開了車門,對著一頭亂髮的黑尾豎起了大拇指。

 

明知道心繫之人可能身處險境、明明全身上下已經沒能感受到快樂情緒的細胞,黑尾還是不禁彎起了嘴角,他輕鬆的跳上了裝甲車,六人載的空間勉強接納了他,他一上車,坐在駕駛座上的夜久便輕咂了下舌。

「利耶夫,你跟我換位置。」

「我來開嗎?」銀髮綠眸的高個子雖摸不透前輩的本意,還是躍躍欲試的接手。

 

赤葦拍了拍黑尾的肩膀,將一巾方帕遞了過去,示意對方將滿臉的鼻血擦一擦。

 

 

「你的鼻血也流得太誇張了吧?」

「木兔你少大驚小怪……」

黑尾的聲音悶悶的,從駕駛座退下來的夜久擠到了這名哨兵身邊,用有些責備的眼神瞪著他。

「我要幫你做一下疏導,你亂用你的感官了對吧?」夜久的精神體跳到了黑尾的頭上,如同主人身形一般嬌小的石虎尾巴不時地甩啊甩,搔著黑尾的後頸有些癢意。

 

「是說你們幹嘛來啊?」本來頭痛欲裂到不行經夜久疏導減弱到輕微疼痛的黑尾懶洋洋地問,只差沒說出『人走車留下』這種過河拆橋的話。「基地裡一次離開七位士兵,很快就會被抓回去了。」

 

跟放棄思考的黑尾不同,及川他可是循正規的路線往上通報、自行接受任務以後組了一個小組離開基地,因為無法回收實驗數據而導致任務失敗,還讓多位士兵受傷,及川怎麼可能嚥的下這口氣?因此他擅自接了個『調查tx藥劑』的任務,還叫岩泉帶了炸藥,準備找到地方調查完以後就把那裏夷為平地。

 

……而岩泉竟難得沒阻止這樣亂來的及川,也是奇事一樁。

 

「但是,我也很擔心孤爪啊!」木兔大聲嚷了起來,「就你一人耍帥去救人,我也想當一次英雄啊!」

「木兔前輩,請您不要添亂。」赤葦用手肘大力拐了他口中的前輩一下,「雖然我想說的是黑尾前輩您的身體狀況這麼糟糕,參與搜救任務也派不上大用場,孤爪就由我來尋回,黑尾前輩在這裡乖乖待著,睡個一覺孤爪就會出現在您眼前了,請考慮一下這個方案吧。」

「赤葦你是皮癢還是骨頭癢,想被我揍一揍止癢嗎?」黑尾難得對赤葦冷言冷語,「真的,揍你哪裡我完全沒有意見,悉聽尊便。」

「火氣別那麼大……真是的,我說黑尾啊……」及川兩手一攤,瞳仁裡滑過一絲精明的光芒,「雖然情況不太相同,但是立場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今天無論是基地的誰遭遇到危險,我也會去救他,嗯,可能不包括小飛雄。總之你欠我的這個大大人情給我好好地記在心裡,將來我一定會加倍索討回來喔,畢竟看在我們是好朋友的份上,我才這麼幫忙你的。」

「奇怪了,我怎麼不記得我的好友名單上有個叫做及川的。」

「我們同袍三年又二十天,常常一起訓練,而且無話不談,當然是好朋友啊。」及川對黑尾話中的嘲諷意味絲毫不以為意。

「我什麼時候跟你無話不談過?」黑尾還在苦苦思索。

「這種小事就別去在意了。那麼,及川先生就在此說明任務計畫,請全員務必牢記在心。」

 

 

※※※

 

在雙棲裝甲車前進的時候,讓我們將敘事的角度稍稍倒回兩天半前,赤十字社執行回收實驗數據的任務之時。

 

孤爪邊退到樹後尋找掩護,邊指使自己的精神體靠近黑尾並像塊牛皮糖一樣貼在對方脖子上,不管怎麼說,對方今天的狀態真的相當不對勁,比過往任何時候都要焦躁,更沒耐心,看得遠也聽得細,就好像、就好像……要覺醒一樣。

孤爪悚然一驚,阿黑覺醒?在這種年紀、這種地方?雖然過了青春期還能覺醒的例子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問題是在這種隨時可能爆發火線衝突的戰場,阿黑無法控制自身感官,很容易露出破綻。孤爪將全副精神放在那名專心對敵的青梅竹馬身上,且邊向左後方稍稍踩一步隱蔽身形,可只是這麼一小步,他額上的冷汗完全冒了出來,因為有個不同於泥土觸感的堅硬裝置隱藏在雜草間,而他竟然沒有察覺自己身旁埋著這麼危險的東西及時警告同伴就算了、竟然還誤觸開關?他這算什麼排除危險的嚮導?

 

孤爪將視線從前方觸發的火線上收了回來,放在左腳下──那個反步兵穿越地雷上,過了兩個心跳後,才慢慢地蹲了下來,將槍枝放到一旁的地上,在移動身體重心的同時巧妙轉換了左腳的施力,使其踩在感應器上的重量偏差不超過五百毫克,他掏出藏在軍靴裡的慣用小刀,先是撥開覆在地雷上遮掩的泥土與雜草,接著兩手並用的刨起地雷周圍的土,過程中小心翼翼,這種地雷內含一百萬顆以上小鋼珠,範圍半公里,一旦在此爆炸,不只是自己,他周圍的同伴多少會有事。

 

地雷旁的土已經清空,重量改變的瞬間就會爆炸,因此僅有零點幾秒的反應時間,孤爪打算把它拋出去,他在腦中計算好拋擲的物線以及自己躲藏的方向,而從踩中地雷到排除前不過歷時半分鐘,孤爪卻覺得已經過了非常久,他甚至沒有餘裕拭去即將滲進眼裡的汗,他微微嘆了口氣,才驚覺自己的臉部肌肉竟牽扯出微笑的弧度,雖然之後被阿黑知道免不了要經過一番教訓,但這種情況……還真是非常刺激啊。

 

『向左前方拋擲、向右後方閃躲……』孤爪默念,在心中感謝起自己身為嚮導的這項能力。『三、二、一──』

 

幾乎是他的腳一離開,地雷就爆炸了,雖沒能如願的炸掉敵人,但沒直接被奪走性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這種情形下若貓般靈敏的孤爪也僅能護住自己,而對地形的不熟悉導致他二度陷入危機,往右後方閃躲的他沒料到那裏是個小懸崖,長滿雜草並被厚厚的落葉覆蓋造成視覺障礙,落點踩空的他被爆炸捲起的熱風拋了出去,在下墜的同時被無數枝椏勾破了皮膚、減緩落勢,他發現頸部一陣線圈勒住般的窒息疼痛、又很快消失不見,不用確認也知道一定是軍籍牌被樹枝勾住、而後繩墜支撐不住斷裂開來,他面朝下的趴著,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身軀,不知道自己是摔斷了脊椎才失了知覺,抑或是身軀表面知覺感受器因爆炸而灼傷,不管是哪種可能都很糟糕……他的意識有那麼幾秒消失,又因為嗅到了泥土與花的氣味醒了過來,同時發出微弱的呻吟。

 

「好痛。」他使勁地將自己翻了過來,視網膜映上了一片蔚藍,從後頸一直到腰部的地方一片熱辣,受到體重壓迫痛感益發劇烈,「真的好痛,可是……」

 

可是,太好了,他能感到疼痛。

 

這個世界明明那麼糟糕,天空卻不曾停止它的色彩,自從與阿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對方拉著自己前進的腳步就從未停下。

 

孤爪閉上了眼睛,已經無力維持一直展開的精神圖景,只剩下非常脆弱的精神防衛,而當他聽到地面傳來成年男子走路造成的振動時,早過了最佳反應期,他也沒有力氣再去躲藏了。

 

首先是藍天消失了,一抹翠綠滑過他的視野,誰的陰影壟罩在他的臉上,其次是拂過臉頰的風停止,火藥與殺戮的氣味沁入肺臟,舌根也感覺不到陣陣甜腥,最後消失的是聽覺──

 

「這裡有人,還活著。」

「自己人嗎?」

「不、但是個野地嚮導,要殺嗎?」

「你在開玩笑嗎?嚮導無論在哪裡都是非常寶貴的……而且我們的實驗體數據一直不夠,你忘了嗎?」

「可是他傷得很重,救的回來嗎?」

「那你被上面指派當實驗數據的對象時,我也幫不了你,你搬頭、我抬腳,快點啦。」

 

他是那麼想憑藉著自己的力量回應對方,所以不管去哪裡都好,明明只要能跟阿黑在一起……明明是這麼渺小的願望。

只是這麼渺小的願望。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一直在一起的。

 

……阿黑。

 

 

 

孤爪聽見了哭聲,他看見一個小男孩蹲在眼前不遠處,可他完全沒興趣上前關切……應該說是不擅長安慰他人這種事,而就在他猶豫不決時,有雙手比他更早伸向了那個哭泣的小孩,當那張滿臉淚痕的稚弱臉孔抬起來時,孤爪感到有什麼冰冷的物體擊中了他的心臟,那是他自己。

 

正確地說,是小時候的自己,以及黑尾鐵朗。

 

「來吧,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

「走吧,研磨。」

「我想留在這裡,等爸爸媽媽回來。」

「他們不會回來的,研磨,他們都走了,已經不會回來了。」

 

原來從那時起,黑尾就將自己背在背上,那時候的黑尾已經察覺到死亡的概念了嗎?此時的他多痛恨年幼的自己將所有情緒丟給對方承擔,孤爪幾乎想落淚,這段記憶幾乎快被遺忘,然而這是多麼珍貴的過去,如何能忘?

原來自已從那麼小開始,就這麼依賴對方,一察覺到這件事,他的胸口就彷彿被利刃割裂般,泛起了強烈的疼痛感。

 

黑尾這麼著急的原因,多半是不希望自己被帶走,孤爪跟著兩名小孩,他們的步伐很小,追起來相當輕鬆。

 

他記得他就是在這時候覺醒的。

 

「阿黑,我……頭好痛,我聽到了很多聲音,而且我走不動了。」

「為什麼?研磨?你怎麼了?你發燒了?我背你走,來吧。」

 

 

「阿黑,爸爸媽媽不回來……是我的錯嗎?因為我生病了。」

「不是,絕對不是。研磨你可以哭,但你要知道,這不是任何一人的錯。」

「真的?」

「真的真的。」

「……那就好。」

「研磨?」

「……嗯?」

「研磨,別睡著了。」

「嗯。」

「研磨,跟我說話。」

「嗯……阿黑,心跳好溫暖。」

 

 

孤爪發現那兩名小孩的身影漸去漸遠,而他再怎麼跑都追不上,眼前場景忽地一轉,來到加入赤十字社以後……他看上去才進入學齡期,更重要的是,這時候的黑尾還在他的身邊。

 

他已經從研究所那邊學習到關於嚮導的知識,雖然對怎麼運用還不是很嫻熟,也還需要聽著黑尾的心跳才能入睡。

那是他們受訓以後第三次以赤十字社僱傭兵身分執行任務,也是最後一次對他們性能的測試,強者留下,弱者離開,是永遠不變的真理。

 

孤爪從未喜歡過開槍的感覺,打開保險扣下板機、開火的瞬間帶出硝煙味、膛線伴隨高熱在子彈表面留下獨一無二的痕跡、後座撞擊肩膀的力道每次都在同一位置,是他非得要去習慣的疼痛。

他的槍口對準敵軍所在地前幾尺的地方擊發,落下一排彈痕,到目前為止,他都是為了掩護隊友而開的槍,他的隊友黑尾鐵朗──才是真正執行任務的那個。

 

廢墟大樓裡,從窗口透出幾絲烏光,黑尾冷靜的開火,子彈劃破空氣入肉的聲響,孤爪毫不費力的捕捉到了,也讓他為自己的精神再度加重了一層防禦。

 

『A區,clear.』無線電中傳來澤村大地的聲音。

「B區,clear.」黑尾回應。

 

『赤貓赤貓,說明情況。』

「清理B區時曾遇不明火力支援,現已清理完畢,準備撤退,完畢。」

『說明孤爪的情況。』

「他掩護了我。」黑尾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澤村大地聽了則是不以為然,孤爪的表現仍然與前兩次任務相同,畏畏縮縮、猶豫不決,而一個無法對敵人開槍的士兵,根本無法在這世界生存下去……

 

孤爪裝作沒有聽到這場對話,雖然他全程聽到了。

 

「研磨,回基地了。」黑尾對他的青梅竹馬笑得一臉燦爛,完全沒有針對孤爪對敵能力這件事進行任何探討。

「黑,我果然還是不適合這邊吧……」

「別說傻話,對情報蒐查這麼有一套的你不待這裡還想去哪?中央聖所嗎?」黑尾鐵朗眼神不善的瞇了起來,用一種『你傻了啊』的眼神看著比他小一歲的青梅竹馬。

「可是,我無法殺人。」孤爪平靜的說,黑尾掐斷了耳麥,同時伸手去扯掉孤爪的,確保他們的談話不會被第三方聽到。

孤爪研磨無法殺人,他還未做好覺悟將他人的生命背負在肩膀,沉重的走在生存這條荊棘路上,而未抱持著覺悟的士兵,最終只有死路一條,這個年紀覺得死亡是種解脫,是種很奢侈的想法嗎?

只是如果他不在了,那麼阿黑又該怎麼辦呢?

黑尾忽然放下了槍,甚至脫下了防彈背心,踱步到窗口前,將自己的背後完全曝露在狙擊線上。

「阿黑!你在搞什……」就算孤爪身為一個精神必須絕對冷靜的嚮導也忍不住火大起來。

「研磨!」豈知黑尾用比他大聲的音量蓋過了他的聲音,逆著光的臉龐滿是堅毅,雖然還未脫去小孩子稚氣的輪廓,卻已經帶著幾分成熟,孤爪移轉不開視線,黑尾非常清楚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分量,並且打算以此來要脅,「說我自大也好,看重自己也好,但是研磨,我身後七百碼的地方有一個敵方狙擊手,我預計他再過七秒就會發現我並且開槍,而我站在這裡毫無防備,你只有一個方法可以拯救我。」

 

竟然從一開始就布好局、在這裡留這麼一手!孤爪瞪大了眼,對方的無恥又在他心中刷低了一個下限。

 

「開槍吧,我把性命交給你了。」

 

黑尾露出慣常的微笑,孤爪從對方的心跳頻率來判斷他是認真的,而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他聽到機械相互撞擊的聲音,子彈擊發,孤爪不再細想,甚至可說是本能反應,一個滑步就來到黑尾的背後,保命原則下,死別人總比死阿黑好。

他端起槍就開火,共兩槍,一發改變了那名狙擊手的子彈彈道、另一發擊中了對方眉心。

 

冷靜又堅決,俐落而漠然。

黑尾望著對方的身影,不禁懷疑自己的決定,這樣的背影真的需要自己去守護嗎?難道男孩子都是這樣的嗎?該長大的時候就會長大,那個變化難以捉摸,或許也僅是經過了一個瞬間,就會成長為大人,孩子氣的天真漸漸失卻,表現出成熟的一面。

可如果黑尾鐵朗不是為了守護孤爪研磨而存在,那麼他站在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你……」孤爪憤恨的轉頭,在腦海中搜索惡毒的字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做得很好,你救了我。」黑尾矮下身,環過青梅竹馬的肩,靠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你是為了我開槍的,所以你以後把這個錯也推到我頭上吧,然後,活下去。」

 

孤爪一個頭槌撞上黑尾的下顎,他來不及吃痛,孤爪就跳了上來對他的臉掄了幾拳。

 

「笨蛋阿黑!笨蛋!」孤爪邊揍邊罵,從眼角滑出大量不知是生氣還是恐懼的水滴。「你也給我活著啊!別再幹這種蠢事了!」

 

「好了好了,你再打我就變豬頭了……」

「你本來就是!」孤爪狠狠地踹對方的脛骨一腳,伴隨軍靴重量的力道下去可不是蓋的,黑尾也只能苦笑承接這項攻擊,老實挨揍總比將來受到冷暴力來的好應付。

 

從那時起,孤爪研磨正式歸屬於赤十字社,並且受到所有人的認同。

 

景象又變了,這次他獨自一個人,正在製作玻片。

 

孤爪認了出來這是基地研究所內的無菌操作台,自從他進入了赤十字社,就一直是研究所哨兵嚮導研究項目的觀察對象及小組成員之一。

哨兵嚮導的力量向來是基地持續研究的課題之一,而他們的教官直井學及烏養繫心、醫務組的武田更是其中的研究負責人,小組成員除了孤爪,另有菅原、及川、山口、月島、夜久、清水、谷地等。

 

他將最後一片玻片浸到溶液保存起來時,烏養繫心恰巧推門而入,顯然不是偶然,因為對方一見到他就搖了搖頭。

「你為什麼要這麼想不開呢?」烏養繫心仍想做最後掙扎,雖然對方越過直井直接找他商量是很讓他受寵若驚啦,不過那也是因為只有他有門路弄到這種自損八百的Pills,從哨兵安慰劑──小白片衍生而來的,所謂的『嚮導素抑制劑』。

 

直接講就是抑制一位嚮導天生與哨兵相互吸引的本能,免於嚮導因過度曝露在無孔不入的信息素中產生結合熱從而做出失控的舉動。

 

「教官,不要等到疼痛才吃藥,而是要在疼痛未發生前就先行預防,這不是您教我的嗎?」孤爪偏頭,「正如同我不要等結合熱出現再去處理,而是讓它根本發生不了,Pills可以達到我的要求。」

 

「服用Pills對人體產生的副作用約是2%,會對你產生什麼影響我並不知道,可以的話,你得記錄下來喔。」烏養繫心說出會被全體研究組員圍毆的話,將藥瓶拋給孤爪,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接住。

 

孤爪並非沒有結合熱的困擾,只是他從未表現出來,並且使用藥物控制罷了。

 

景象又變了,他與黑尾肩併著肩擠在一張床上,那時他總因做噩夢而驚醒,他知道黑尾也是如此,他們總在深夜寧靜時互相擁抱,睜眼直至天明,可只要還聽的到黑尾那熟悉的心跳,他就會覺得很安心。

 

景象再度轉換,他身處在一棟房子內,屋內裝潢相當溫暖,陽光從落地窗撒了進來,這裡是孤爪曾經的家,也是他的精神圖景。

 

他察覺到右手前臂傳來一陣冰涼,有種不屬於他的東西穿過了皮膚浸到了他的皮下組織裡,發出細微刺麻的電流,同時他的耳邊傳來了對話,他分不清是自己的幻想,還是真實發生的事。

 

 

「……實驗體TX350,後背18%、左下肢及左上臂共17%,全身35%二度燒傷,即將從休克期進入利尿期,注意生命徵象,維持他體液電解質的平衡,預防感染的問題。」

「知道了,是說上面要我替他植入去記憶晶片,通常是打在左邊,可是他的左手燒成這樣,還水腫……」

「你不會改打右手嗎?晶片給我,我來。」

「他倒是一直在睡覺……」

「能睡是好事啊,真正疼痛時,連睡都沒辦法睡。」

「好,把他推去氧療艙待一下。」

 

 

孤爪眼前閃過許多模糊的人臉,有些是同伴,有些是任務對象,這些人的嘴巴不斷開開闔闔,他們說的話孤爪毫不關心,因為有個比他們更重要的人在那裡,就在那裡,他朝有著一頭張狂不羈雞冠頭的男子背影伸出了手,下一瞬間就被突如其來的爆炸彈飛,他全身被火焰吞噬,然而比這更痛苦的是看著黑尾在眼前消失。

 

他只能望著眼前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被火焰燒毀,最後,他連心中最重要之人的名字都喊不出來。

 

 

※※※

 

雙棲裝甲車行駛在湛藍的海平面上,他們採用的是直線前進的方式,預計再過三個鐘頭就會抵達之前出任務的那個邊境山林,而之後則是要改以徒步開始地毯式搜索,雖說有點沒效率,但這是最不會打草驚蛇的方式。

黑尾盯著腳邊的動物尾巴甩來甩去,下一秒又一溜煙的跑到後座藏起身形。

 

「黑尾。」夜久將乾糧折成兩半,遞給對方,黑髮青年輕聲道謝,不想吵醒其它正在養精蓄銳的同伴。

「你不睡?」

「睡不著。」黑尾盯著乾糧,用手剝了一小塊放進嘴裡,哨兵的五感異於常人,在沒有學習控制感官或者是嚮導幫忙之下,只能吃最清淡的食物,不然放大數十倍的知覺足以將一名成年男子折磨到發瘋,雖說現在有夜久的幫忙,黑尾仍然味如嚼蠟,但為了維持身體最低限度所需的能量,他硬是將沙礫口感的乾糧吞嚥下去。「夜久,如果你想說『研磨一定會沒事』『事情會圓滿結束』,那你還是別浪費口水了。」

夜久皺眉,黑尾張牙舞爪的態度讓他們兩人的關係彷彿又回到初次見面的那時期,幾乎什麼都可以吵,每天在訓練場單挑更是家常便飯。

「我想說的是你別抱太大希望。」

「這句話我更不想聽。」

從黑尾昏睡兩天、待在基地釐清案發經過並出發花了半天、抵達目的地又花了半天以上……早就過了黃金救援期,況且根據灰羽口述,他在爆炸範圍只看到碎屍塊及軍籍牌,黑尾著實不想承認那個最可能的事實,他已經從一個有父母的世界跨越到另一個沒有父母的世界,要是再失去研磨……他無法想像自己如何流浪在一個沒有研磨的世界裡。

 

「你還記得我們赤十字社的社訓嗎?」駕駛座的赤葦冷不防地問。

「什麼?我們有那種東西?」

「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夜久回答,黑尾瞇了眼。

「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明知道結果會不如預期,就算這樣還是要去做,你們是笨蛋嗎?」黑尾用力哼了一聲。

 

明明最笨的就是你。赤葦硬是忍住回嘴的衝動。

 

「說誰是笨蛋啊?」忍不住的木兔睜開了眼,滿臉不認同。大掌橫過黑尾的肩被對方一臉嫌惡的撥開,「黑尾,你不要會錯意,現在在這裡的士兵們,和你前進的理由是一樣的。」

 

黑尾的心微微一顫。

就他所知,木兔光太郎生來就是孤兒,從未見過父母,直到加入赤十字社前都是一人生存,而這位我行我素、直線思考、身手高強、行事相當直率的士兵擅自將基地的所有人視為家人。

有時候他幾乎有種錯覺,赤十字社其實並非什麼軍武與人道精神並重的財團法人組織,而是問題兒童收容所。

從嚮導塔逃出來的夜久、曾在疏導中弄殘過哨兵的嚮導影山、恐怖攻擊組織出身的小不點哨兵日向、從生命獵人轉行的赤葦跟木兔,七歲覺醒但從未進入嚮導塔受訓的研磨,這些人聚集在赤十字社裡,擁有比家人還緊密的連繫……他因為這樣的發現微訝起來,並且暗自心想,之後見到研磨一定要好好調侃對方:不是不擅長與人相處嗎?但是你看,你除了我以外,也交了這麼多朋友家人。

 

「可是報告書……」赤葦消去了後半句,木兔嘿嘿嘿的笑了出來。

 

「不是報告書寫怎麼樣真實就是怎麼樣,你得明白過來,赤葦,換作是你失蹤,我跑斷腿也要把你找回來。因為──」

赤葦的心重重的狂跳了下,又隨著木兔的後半句話沉了下去。

「你是我家人。」木兔搔了搔頭,「不過關於及川說明任務的那個『神的詛咒』,真是連聽都沒聽過,對吧?」

 

 

黑尾曾在小時候幫忙運送過這種藥劑,而及川身為哨兵嚮導研究項目小組成員之一多少有所耳聞,岩泉則是從及川那邊聽說的,從來不曾聽過的利耶夫開始有些躁動,偷偷掀開眼皮,從一條縫中往外窺視。

 

「等等,你們那種了然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尋求不到認同感的木兔嚷嚷起來,被赤葦低斥小聲點。

 

「嗯,其實我之前在研究所裡有接觸過,不是赤十字社這,是在中央聖所那邊。」夜久率先承認,即使加入赤十字社之前待在聖所裡的記憶不是那麼美好,還是讓他從中學習到了生存下去的能力。「大家都知道在末日前幾乎已經沒有絕症了吧?連死亡率為各疾病之首的癌症都被白鳥澤旗下的研究公司找出了疫苗可以對症下藥,只是因為後來末日爆發……那時候才沒人發現疫苗的副作用。」

「副作用?」利耶夫再也無法裝睡,直起身來加入談話。

「癌細胞運作的原理講簡單一點,就是沒有正常的凋亡,只要提供足夠的營養,癌細胞就會一直增生。」夜久考慮到利耶夫的智商,特地用入門角度來解釋說明,「那麼找到癌細胞不會凋亡的序列,使它停止運作就行。抗癌疫苗本來運用在正途,但是有科學家想到,既然癌細胞可以增生無法凋亡,為什麼正常的細胞不行?因此研究就找到了讓細胞不斷增生活化的方法,讓人類達到了變相的長生不老。」

「變相?」

「因為那並非長生不老,細胞雖然會自己修復,但其實無法修復到最好的狀態,所以這個抗癌藥劑──別名神的詛咒tx──是有缺陷的,必須要找出如何讓細胞在最有生命力最活耀的狀態下增生才能達到真正的不老,而這也跟普通人精神潛能開發的理念相重合,一開始沒人發覺,但隨著戰爭平息,大家發現過往接受抗癌治療的患者會老,而且都活很久,漸漸的有人承受不住這種一直活在老年的狀態而自殺。」

夜久平靜的敘述使黑尾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但來不及抓住就轉瞬即逝。

 

「而且自殺的人還大多是有錢人喔。」夜久發出了不符合他平時個性的輕蔑笑聲,聽的利耶夫毛骨悚然,「這世道連生存都必須費盡全力,竟然有人因為老不老的問題輕易丟棄自己的生命。」

 

「夜久前輩……」別那樣笑,利耶夫一臉不忍。夜久的笑讓他覺得很難過,但其實他也不懂為什麼他會產生這樣的情緒。

 

 

※※※

 

眾人終於抵達爆炸地點,以其為圓心向外展開搜索,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黑尾心中的希望之焰幾乎要熄滅,同時又有道聲音在他胸口怒吼。

他之前為什麼在基地浪費那麼長的時間?而研磨怎麼可以還不出現?他還沒有對研磨說出自己的想法,對方怎能這樣消失?

 

「孤爪可能真的……還是我們換個地方搜索?」

 

岩泉跟赤葦小聲地討論,這樣的耳語卻被哨兵黑尾輕易地捕捉到,原來覺醒成哨兵一點也沒他想像中的那樣好,無論是想不想聽見或看見的事,最終還是無視他的意願展示在眼前,無論如何都不能抗拒、無法逃跑,黑尾才驚覺以往他安慰過覺醒期研磨的那些話有多麼虛偽,不是親身經歷,沒有人能懂……而研磨卻總是默默的獨自承受。

 

忽然一個溫暖柔軟的身軀挨擦上他的腳邊,黑尾低下頭,動物那雙骨碌碌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回望。

 

「夜久衛輔,你家的小貓精神體又跑來我這了,可以請你管好它嗎?」黑尾平靜的音調下隱含著絕望,及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被點名的嚮導一臉莫名其妙,他的精神體好端端地待在自己肩上好嗎?什麼時候跑去黏著黑尾啦?

 

「黑尾鐵朗,你是近視還夢遊啊?它才沒去招惹你呢。」夜久瞪著對方,「況且我的精神體明明是隻石虎!就算你沒看過精神嚮導,也該看過動物圖鑑吧!」

怕他們打起來的及川跟利耶夫連忙一人架住一個,現在可不是放任他倆單挑的時候。

 

「什麼石虎!它怎麼看都是隻三花……」黑尾猛然嗆到,從夜久變得驚駭莫名的表情看來,他的表情也應是如此。

「你看到三花?在哪?」這名矮小的嚮導比哨兵更加欣喜若狂,其餘的人丈二摸不著頭緒。

「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研磨的精神體,就是隻三花貓。」

 

而精神體的出現正代表著它的主人還活著。

 

黑尾將手放到了左胸前,三花貓鑽進裡頭消失不見的地方,此時那邊正跳得飛快,盈滿溫暖。

 

 

「這不是好消息嗎?快用你的心告訴我們方向吧。」

「這種話從你嘴裡講出來真噁心。」岩泉咂舌。

 

黑尾閉上眼睛想了想,然後指了一個方向,及川沒有異議,而他沒有異議,其他人更不會有異議。

 

 

「走吧。」

「什麼?」反倒是黑尾嚇了一跳,「真的要往那邊走?你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因為你指的方向跟我得到的情報不謀而合。」及川笑咪咪地指著他腕上的通訊器,「單兵作戰已經退流行了,現在是個團隊合作的時代,我早就叫眼鏡仔幫我們調查這區域內有沒有大量用電但是在衛星圖中完全沒有顯示的區域,他可是跟他的搭檔連夜搜查呢……黑尾你這次人情真的欠大了。」

 

 

他們依照黑尾的直覺、夜久的探查及從基地隊員那裡得來的情報來到了目的地,那是遠在樹林後幾十呎的山,蘶然佇立,仔細一看,在山裡有著不屬於岩石等自然物的人工物體,從山頂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地面之下,前方的鐵絲柵欄圈出了大片空地,有些人影不斷在裡頭晃盪,根據在空氣中震動的嗡鳴聲判斷,那鐵網應是通了電,這棟建築物有大半隱藏在岩石中、巧妙的與山壁結為一體,成了固若金湯的堡壘。

 

黑尾幾乎就要克制不住,他很明確的知道他所追尋的人就在不遠的前方,而他全身上下的血液為之沸騰。

 

「那些在空地上徘徊的東西是什麼啊?」利耶夫用手抵著額做望遠姿勢,而在案例見多的夜久看起來,那些人比較像是被過度侵入精神力的哨兵陷入思維混亂的狀態,只知道呆呆地望著前方,動也不動。

 

黑尾忽然低下頭望著夜久,急促而悄聲的問,「這是你說的那個藥劑實驗?不是治療癌症,是開發精神能力,能把普通人變成哨兵嚮導的那種實驗?」

 

「哇哦。」利耶夫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讚嘆。

「我猜是的。」

 

黑尾覺得彷彿有某種冰冷的東西順著他的喉嚨下滑到胃裡,他有一個恐懼的猜測,但他寧可相信自己錯了……研磨會不會被當成實驗對象了?

「我可以感覺到研磨的精神力在裡面。」夜久漫不經心地說,邊指示他的精神體前往探查,擁有家貓般體型的動物敏捷而輕易的穿越通電的鐵網,然而在網內徘徊的人卻不約而同的將視線集中往石虎的方向,並且躁動起來,極富攻擊行動。「這實驗已經進行到第一階段了嗎?竟然還有對敵意識……」

 

夜久在石虎遭到包圍前將它呼喚回來。

 

「好,那麼先討論一下潛入作戰……」夜久還沒說完,黑尾跟木兔的身影已經消失的跟針點一樣,他連伸手去攔阻或是在精神層面製造障礙都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此時化做戰車的魚肉小隊華麗炸開通電的鐵絲網,其中頂著極具特色、黑白分明的長角鶚頭男子扛著巨大的火箭筒,一面嘿嘿嘿的大笑,所到之處塵土飛揚、火光四射,而另一位黑髮男子則是幾乎足不點地的向建築物入口飛奔,邊拉開手榴彈的插銷邊丟擲出去清除障礙物,很快的消失在半毀的石門後。

 

夜久的臉瞬間黑了一半。

「沒關係,我跟岩泉前輩帶很多彈藥。」利耶夫誤以為夜久的沮喪來自於不受控制組浪費火力的行為,連忙出聲安慰,但這只是完全戳到夜久的痛處,他一個迴旋踢踢上利耶夫的屁股。

「個子那麼大,為什麼不會攔住黑尾啊!赤葦你也別顧著笑!」

 

「這不就是他們嗎?」及川攤手,「走吧,小岩。」

 

 

黑尾在炸開入口處以後有些擔心這種鬼地方會不會整個塌掉,可是要塌也要等找到研磨再說。

這所實驗室的警報聲響起,聽在他的耳裡很是刺耳,四處閃著橘光,著實妨礙了他的視覺,但這些都無法阻止湧現在他心中的渴望。

 

他的青梅竹馬就在這裡的某個地方。

 

他幾乎是大搖大擺的穿過走廊,每個與他擦身而過的人都長得一副科學家的臉孔,神色凝重、急匆匆的趕往某個地方,誰也沒空停下來盤問他是誰,黑尾信步上了二樓,因為那裡有著相當吸引他的氣息,其中夾雜一些令人討厭的味道,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在第一次殺人之後,他曾經問過研磨一個問題。

其實殺人真沒想像中的那樣輕鬆,扣下板機的沉重,望著對方眼神中永遠凍結的神采,那噴濺出的鮮血漸漸失了溫度,染紅雙手,是從此必須一生背負的罪。

 

因此那天晚上,他這樣問了。

『你覺得我們所有行為最終目的是為了什麼?』

『……活著?』孤爪研磨其實也毫無睡意,眼神在黑暗中仍是準確的捕捉到黑尾的,孤爪猶豫的伸出手,僅以尾指碰觸對方的一點肌膚,傳遞擔心與關懷。

 

黑尾沒繼續說話,但他的意識始終清醒。

 

黑尾未覺醒前,曾想著孤爪研磨只要這一生能夠快樂就好,甚至對方會跟別的哨兵在一起、結合都無所謂,只要研磨能露出笑容就好,他的要求真的不多,正因為喜歡對方、正因為用盡全力愛著對方,更不希望這樣的感情成為束縛對方的枷鎖,可當他覺醒成哨兵時,又覺得研磨的快樂只有他能給,這是種多麼傲慢、多麼自私的想法。

 

於是等他見到研磨時,要告訴對方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其實我們所有行為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欲望』。

 

總是無法滿足於眼前現有的微小快樂,總是想要獲得更多,人類最要不得的負面心理,成為傷害、毀滅個人的原動力。

 

吸引黑尾的那抹氣息又更近了點,有道人影從轉角處晃了出來,黑尾鐵朗微微睜大了眼。

一直處於狂躁邊緣的精神終於不再喧鬧,得以平靜,出現在黑尾眼前的是他原以為永遠失去的青梅竹馬:孤爪研磨。

 

他快步的走近對方,強大的威壓洩漏他的欣喜,他發現對方又瘦了一些,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也有著凹凸不平的紅腫,看起來像從表皮下浮出的紅蚯蚓,孤爪神情很是漠然,用評估的眼神打量著黑尾,而他毫不在意的將對方摟進懷裡,說出了那句其實一直想說而沒有機會說出口的話。

 

「研磨,我是哨兵,我喜歡你。」

 

也許是久別重逢太過喜悅,也許失而復得讓他稍稍降低思考能力,因此沒捕捉到對方那種陌生的神色,不,更多的是察覺到但卻下意識地忽略。

 

回應黑尾的是一柄從孤爪袖中滑出的小刀,銳利銀刃挑著黑尾的頸動脈用力下紮,他及時偏頭避開攻擊,脖頸仍是被拉出條血線,由此可見孤爪出手有多重。

孤爪兩三招將黑尾逼退開來,黑尾震驚後轉為不可置否,扯開一抹宛若鄰家大哥哥般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瞇得狹長的眼底滿是意味深長的冷意。

 

「你是想跟我PK(play killing)?」

 

孤爪早已擺好戰鬥起手式,用黑尾熟悉的語調說出無比陌生的言論。

 

「不會再劃偏了。」

 

 

小刀在孤爪手上轉了幾圈,發出錚然聲響,黑尾過去很欣賞對方這手特技,幾乎可說是喜歡,帶著一種青出於藍的驕傲,同時又在心中埋怨:我教你小刀的使用方法可不是為了讓你拿來對付我啊。

孤爪幾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右手相準黑尾的眼睛往左方畫出大斜線,同持刀的左手則取巧紮進對方的大腿,黑尾迅速低頭避開了第一波攻勢,但他沒料到對方竟能這麼迅速採取同時多方位攻擊,他只得以未受傷的腿為軸心,一個掃堂腿將孤爪踹開,布丁頭直到撞到身後的牆壁才停下來,黑尾緊接著棲身上前,抓著對方的頭就狠狠地朝牆上推壓,孤爪用身體向對方猛力一撞,揮動右手,刺往了0.5秒前黑尾本該在那的眉心──只可惜落空,金屬與不知由何製成的建築牆面相撞產生的衝擊令孤爪的手腕生出劇痛,小刀差點脫手,但他只是握得更緊,屈起膝來往黑尾的腹部全力一踢,然而黑尾連眼也不眨。

其實黑尾痛得要命,但士兵的自尊絕不允許他在對戰時露出一分一毫的破綻,更何況他可是個哨兵(雖然才覺醒不久),怎能任由一個嚮導佔上風。

 

孤爪微喘,忽然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似乎是終於解開玩了三十個小時的電玩遊戲最終關卡,那種心滿意足的微笑,緊接著黑尾的腦海瞬間湧出大量針刺般的疼痛,逼的他不得不鬆了對孤爪的箝制。

 

孤爪靈活運用自身敏捷的優勢,毫不錯放對手露出的破綻,對著黑尾又揮出一刀,卻被對方架開,黑尾反手握住孤爪的手腕,另一隻手攀上了他的前臂,一個順勢就將對方往身後摔了出去,孤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後腦重重著地,手中的武器也早已滑出老遠,但他立刻側身,避開黑尾即將落往他胸口的腳,他已經沒力氣和對方鬥,再被壓制住就別玩了。

 

「想逃?這可不行。」黑尾冷哼,一拳揮往孤爪的臉頰,將人打得向旁一偏、嘴角沁出血絲,他單手扼住孤爪的脖子,直直的盯著對方那雙冷淡如貓眼般的豎瞳,「我不管你是不是還沒睡醒、還是受到控制,那些我都不管,我知道這裡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談話場所,可我還是要現在說,謝謝你,我一直以來都受你照顧了,今後也還是要請你多多指教,所以回去……跟我一起回家吧,研磨。」

 

黑尾從口袋掏出了屬於孤爪的軍籍牌,孤爪撇了眼繩墜晃蕩的下方又重新迎上黑尾的視線,他伸出手去接,黑尾鬆了一口氣,在對方去握住牌子的同時鬆開對孤爪的箝制,同時正要卯起勁來道歉時,就聽到喀咚的聲響,有什麼掉到了他的腳邊,黑尾不用去看也知道那是孤爪的金屬牌。

 

孤爪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用力的往黑尾的頭揮出一拳,黑髮男子向後躍開,眼前卻有瞬間的黑暗,他心中暗罵對方又使出精神攻擊,而當他回過神來時,那名他所追尋的嚮導卻早已不見蹤影。







 

TBC

 

有沒有、虐虐的?

是不是、想揍我?

(天線寶寶舞.jpg)

其實我從一開頭就知道這一篇會伴隨大量回憶殺、這種敘述手法來完成,也很感謝那天來我宿舍借住的同學聽我講劇情、跟我一起想劇情想到凌晨三點XD她簡直是我的謬思XD(而且我一講開頭她就知道我要寫什麼,有沒有這麼貼心的蛔蟲啊啊啊TUT)

也很謝謝搭檔,畢竟沒有她就沒有這篇TUT

因為已經想好要怎麼挖坑給搭檔跳,所以爆字的第五章拆成上下兩篇(佛光微笑),下篇也是由我寫(還在寫),爆完劇情後就差不多可以收尾了XDD

關於門道內的事知情者就別找我討論了,我們不約不約ry

謝謝大家今天也好脾氣的容忍我在這邊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那麼希望看到這裡的你可以留言跟我說說:這一篇的哪個畫面最戳你的萌點?

 



↓下有CP發言請注意

【無用的妄想】

 

 

如果及川跟岩泉在這世界中覺醒為哨嚮的話,他們會是哨兵vs哨兵(可惜他們沒有XDDD

如果木兔跟赤葦覺醒的話則是哨兵vs嚮導(繼黑研後的第二個哨嚮配對,其他都是嚮哨WWW我就是反骨就是不想照套路寫不服咬我(槓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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